老農阿生的奇幻漂流－老農阿生的天空

2012.01.05 清晨4點30分起

胡適先生說：「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

一個人如果想要成功,那就必須靠自己的努力,才會有理想的成果;相反的,一個人如果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話,那麼事情是不會永遠成功的~ @﹏@~

話說，我沒有遊手好閒，也並非無所事事，三個多月前，我在果園的柚子樹底下，栽種了30棵南瓜苗，起初祗活了18棵，再補種12棵，如今，南瓜大部分成熟了，過程中，我祗灌溉澆水一兩次，也祗施播有機肥料一次，其餘除了簡單的除草外，就「無所事事」了，南瓜在老天爺的照顧之下，成長還算順利，沒有發生病蟲害，也沒有遇到地震、颱風和洪水等天災；二個星期前，我也己經摘採了大約20多個成熟的南瓜回家，除了自己烹飪食用之外，也分送給幾位親朋好友們試吃品嚐，一般反應良好，由於是種植在山坡地上，南瓜的品質很好，口感甜中帶Ｑ。這樣的收獲成果贏得老婆的讚賞，使得自己也非常得意，心想所有市面上所謂的有機南瓜應該沒有比得上我親手種植純天然成長的南瓜才是；近日查看了一下，果園裡還有上百個南瓜，老婆突然下指令：「我們把南瓜帶到果菜市場去拍賣，不論可以賣得多少錢，我們祗要能親自體驗農民的辛酸滋味，那就比南瓜的甜蜜滋味更可貴了」。

星期六清晨4點30分，老婆和我的手機鬧鐘同時響起，兩個人非常興奮地梳理著裝，很快準備就緒，帶著前一晚就準備好的手套、芽剪、籠子、膠帶等工具，從臺南市區驅車前往位於大內區的南瓜果園，抵達山坡下時，時間才5點15分，天色仍然黑暗，日出時間須6點15分，雖然老婆還有帶來手電筒，但是，我還是覺得天黑不宜工作，於是帶老婆先行直奔玉井果菜市場觀摩，驚見該市場己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數百位農友早就己經擺好陣勢，布下貨架，確有枕戈待旦之氣氛，我下車「巡視」一周，老婆因為早起又暈車，祗好暫時在車內休息，我繞場後回到車上，老婆問我：「怎麼樣啦？」我說：「整個市場裡男女老少都有，甚至有7、80歲的老農民拖著僅有的一點點農作物出來賣啊！」接著說：「我們還是趕快回南瓜園採南瓜吧！」於是再驅車趕回大內山上，時間己經6點20分了，此時天空濃厚的雲層遮蔽了太陽，雖然天色己亮，但尚看不見晨曦的光芒，我們在晨靄的撫慰下完成了摘採收成的動作，原以為會有上百個南瓜，但經檢視比較成熟者僅約70個，祗能裝成兩籠，但仍覺得非常高興，一種豐收的喜悅躍然臉上。

大約8點的時候，我們終於將南瓜運載至果菜市場，找好一個停車位，將南瓜缷下置於車旁，我事先曾向一位市場管理員李先生諮詢有關果菜市場的買賣流程，這時我連忙打手機連絡，告訴李先生說我們己經到達果菜市場了，李先生非常熱心很快趕至停車場與我們會合，並指導我們進行所謂的「果菜買賣流程」，我們才恍然大悟，我們錯了，正確的工作流程應該是：一、在前一天下午前就該把貨整理妥當並包裝好，而非當日匆匆忙忙採收胡亂包裝，會影響賣相與價格。二、貨載至市場時，不必先缷貨，應放置在車上展示，當買家檢視認可滿意而談成交易後再將貨載至買家的貨車旁，由果菜市場管理員逐籠一一秤重估價，並開立規費收據，即完成買賣交易。三、買賣雙方自由談判交易價格，但果菜市場則提供公正的秤臺，也主張買賣雙方須誠信貨品的品質，不得暗藏劣貨。四、這裡對買賣成交後祗收取成交價額百分之二的手續費（行仲費），但每臺斤單價如低於新臺幣5元者，則免收之。今天，我們由於係初次體驗，且由於工作上時間的安排，無法於前一天完成準備收成和包裝，祗能臨時選在天還未亮的清晨工作，確是有些誇張和愚鈍。

經過一番折騰，李先生還特別找來他的同事「安堂哥」幫忙介紹現場買家，該買家係一位中年婦人，身穿鮮紅外套，頭戴大盤布帽，手持一把木質棒鐵鈎，鈄背著一只紅色布包，腳下雖僅穿著一雙拖鞋，卻滿臉笑容穿梭於果菜市裡各賣家攤位，滿場揮舞她手上的鐵鈎棒，儼然狀似一位「點果成金」的武林高手，果不其然，當她看過我們載來的兩籠南瓜時，面露詭異的笑容說：「4元！」，一聽到1斤 4元，有如晴天霹靂一般驚醒了我們，彷彿睡夢中被雷打到似的，差一點沒有昏過去，老婆算是有點大將之風，故作鎮靜，懇切說明我們的南瓜可是沒有施加化學肥料也無使用化學農葯的，是天然有機的，兩個女人就這樣在現場討價還價起來，「安堂哥」站在一旁，連忙適時參加論局打圓場，安堂哥蓄留著一頭粗黑短髮，身材壯碩，一身金銅色的肌膚襯托出他是「練過的」，然而安堂哥的表情慈眉善目，一臉慈祥，雙唇緊閉，嘴角間微微透露出深不可測的堅韌功夫，果然安堂哥一出面，不一會兒，該名買家即釋出善意：「6元！」老婆與我見狀，即不再堅持，原本我們也祗是來體驗而已，並不在乎買賣的價格，雙方一達成交易，現場氣氛立刻從緊張的劍拔弩張轉為相互擁抱的和諧戲碼，李先生催促我們將貨帶至果菜市場公秤處秤重量，經秤衡總重量為67斤（臺斤），扣除塑膠籠子二個，每個扣一斤，實則重量為65斤，以每斤6元算，總價就是新臺幣390元，由於每斤6元，高於免扣手續費的每斤5元，因此，必須扣繳行仲費新臺幣8元，老婆從買家手中接過來新臺幣390元，非常高興地展露燦爛的笑容，並即忙將三張紅通通的百元紙鈔和九個十元鎳幣交至我手中，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激動地說：「老頭！這是你超過一甲子以來第一次賺到的成果，全部給你，8塊錢的行仲手續費我付！」老婆一轉身就從她的手提包中取出8塊錢交給幫忙我們秤重量的小姐工作人員，也激動地感謝李先生和安堂哥，並拉著大家逐一合照，說要儲存做紀念，留下美好的回憶。

結束美好的買賣交易，李先生一眼看出我們真的是生手，非但是買賣的生手，同時也是栽種南瓜的生手，乃主動邀請我們前去參觀李先生的父親所經營的農場，現地教導我們一些專業上的種植知識，包括選種、選地、施肥、授粉...等等不可或缺的農業知識，受益良多。農場生產的南瓜早就被識貨的中盤商包場訂購完竣，毋須像一般小農載送至果菜市場苦等買家，還須遭受挑剔殺價之苦。

回家途中，我們特意經過新化區中興林場，路旁有賣南瓜的攤販，我們下車訪價一問，南瓜一斤是賣15元，也有賣一斤17元，再回到臺南市區一處有機蔬果市集，訪價一問南瓜一斤是賣45元、50元、60元不等，有道是異地而處，將心比心，我和老婆在車上相視不知是要笑還要哭，祗覺得早上四點半起床，己經很累了，須要趕快回家睡午覺補眠。

午覺醒來，沒有心情想喝下午茶，卻有滿心滿腹的辛酸感想，初次體驗菜農賣菜的過程，雖十足珍貴，但也十足感慨，有云「菜蟲吃菜菜腳死」而現實環境有時亦可能「菜農賣菜菜場泣」，若因市場行情狀況轉好時，大家能把握機會賺上一筆者，其也樂乎，惟，凡事皆有因，豈可不慎始矣！李白云：「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故毋庸責怪政府，也毋須唾棄中間剝削，祇覺農民當自立自強啊！自求多福啊！

晚餐後，我告訴老婆說打個電話給李先生和安堂哥道聲謝謝，感恩他們的幫忙，電話後，我們忽然想到也許下次我們再去果菜市場時，我們是不是變化換成扮演買家的角色吧。

歷經一天的奇幻漂流，南瓜還是南瓜，我己經開始準備南瓜夢第二次的的漂流了。

（附記：

一、南瓜苗種一棵７元，我買了30棵，計210元、枯萎12棵，補買12棵計84元，合計294 元；塑膠籠一只12元，使用裝了2籠，計24元；有機肥料一袋300元，使用半袋計 150元；總計花費468元。今天賣了390元，扣除8元手續費，實得382元，因此，應該說是虧損86元吧。（工資、車資油費等不計）但是，三個多月的時間，約有9次出草勞動時所付出的體力和心力，專端視著南瓜小幼苗的成長至開花結果，其中的愉快心情是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尤其，此次平時最忌怕蚊子叮咬的老婆，竟然會同意一起「共赴果難」，體驗採收及販售作業的旅程，真叫人君心大悅龍心大喜啊！）